2008年3月16日 星期日

第35週

03/09 展翼

其實一直到走出去搭上車前都仍掛著心
深怕又有什麼事突然發生破壞了假期
在這裡似乎什麼也不可預測
期待越深 落空時也就傷得越重

一個人關在房間裡 孤獨寧靜的城堡
兩個禮拜的思緒心情也終於有個出口
一言一語簡短的對話
字字句句篇篇追憶似的文章
使島不再是島
彷彿是箏展了翼在風裡越飛越高 我看見了你們 而你們也看見我
就這樣 感覺不再遙遠

你們都在 而我也是
在遠方 我並沒有丟失了自己


03/10 最初的據點

回到這兒也已經三四天了
去年底乘風破浪而來
在這個唯一與所學相關的據點待了一個多禮拜
而後遠去 再也不曾回來

我以為我不會再回到這裡了
這次回來有些人還在有些卻再也看不見了
易斷的關係 若不緊緊抓住
我們就這樣不斷地相遇錯身別離
除了少數日子相處記憶的重疊
最後什麼也沒留下
原來即使至今 關係脆弱的本質從來都不曾改變

最初 我懷抱著什麼期待而來
是什麼樣純粹的美深烙在心中令我難以忘懷
每份記憶每個畫面的重溫都在歌頌過去
重回最初的據點 我依舊滿懷期待
也許在不經意之中 我又能重拾當初丟失的美好


03/11 日出東方

人手嚴重不足 於是我終究也得四點多起床和弟兄們一同戰備
不過早起對我而言並非難事 當我滿懷著企盼的時候

醒在清晨的夜裡總讓我興奮無比
一出門 海風像冰鎮過一般而星凍得晶亮
純墨的夜裡點點未熄的燈火像珠串
北竿 大陸 以及最動人的飄搖的漁火

星光在逐漸泛起的魚肚白裡隱沒
日光尚未透亮 而遠方雲霞裡幻夢似的漸層便已扼住我的呼吸
而後橘紅如蛋黃的太陽從雲裡竄出 又在一瞬間跳為金黃
靜止的風凝滯的浪都在那一刻再次流動
至此 世界彷彿新生

日落也同樣美麗 巨大的橙沒入灰白的海水
銀白的世界恍若雪國 海如冰雲如霜
船行過處雪浪凝結久久不退
凍結永恆的一幕
彷彿連時間也駐足了


03/12 風涼如洗

依舊早起
搬完裝備後他們溺入自己的瞌睡中
而我醒在孤獨的清醒裡 像個孩子般興奮
天光未透之際看北斗七星東指的斗杓
其實一幕幕周遭的景色都在提醒我春的到來
只是在這北島裡 春仍未明確的說服我

在黑夜裡半透亮的天空底下看日出
陽光流動之際視線也跟著被滌淨
綿延的大陸與我們如此相近
只是終日掩蔽在風雲雨霧之中
要如此清楚地看見對岸山的輪廓已是難得

在同一地點看東方日出 也期待著西方黃昏的流霞
閉上眼在冷涼的風裡聽歌
一曲廣島之戀仍聽得整顆心糾結在一起 睜眼時視線已全然不同
濃霧一波波漫來 白色的浪潮掩蓋過整個世界
被淹沒前的最後一幕
遠方 遠方的枯樹在霧裡成了絕美的壓花


03/13 冬盡

這些天雖然都沈浸在日光初昇的喜悅裡
但一日日雲幕就那麼層層疊疊
這一天日光再也穿不透空中巨大的冷濕棉團
灰白色的世界是冬之餘孽

驚蟄過後我日日夜夜盼著春的一聲響
但晴朗陽光始終覆蓋著這本應寒冷的北島
見滿山荒草枯枝一棵棵樹瘦骨嶙峋掛不住殘葉
在無盡的晴裡彷彿這座島密謀著要自焚

而今雨零零落落地下了
跑進雨裡仰著頭像祈雨的農人 一絲絲久違的濕潤從頰邊吻過
遠方 轟隆隆低鳴的春雷像是種surprise
原來驚蟄的驚竟是如此溫柔
春天來了 我被滿腔的喜悅所困惑
難道這二十幾年來 我都不曾如此熱切渴望過春天嗎?

在雨裡遇見一隻奇特可愛的鳥 儉樸的褐黑白的搭配
不曾見過的 也許是特有種吧


03/14 白色

白色情人節、破百之日
一早醒來就被那風暴似的濃厚白霧給震懾了
彷彿洗去了一切
幾公尺之外 我們所能看見的就只有一片純白

即使躲在屋簷底下仍看見滿懷侵略性的白一絲絲挑釁似的洩漏進來
輕輕的冷冷的涼涼的 像夏天打開了冷凍庫拿冰棒吃那樣
面對這自然的力量滿懷欣喜
開始期待著這霧終日不褪
而我們在霧裡是避世的民族
終究 我在心裡頭還是有那種躲藏隱匿的嚮往嗎?

最後蒼蒼茫茫的濃霧在中午散去
日光蒸融了一切然後更大口一吐吹乾了輕巧的濕氣
陽光透著我面對著海與島以文字說話
海鳥乘風 他們並不總是飛翔
很多時候他們停在一陣風上彷彿被施了魔法
直到風突然增強了上升了才隨風而去
我 是不是也能像海鳥一樣等到一陣適合的風呢?


03/15 動盪之聲

好像只有在寧靜安穩之處
我的眼才能向寬廣處看去
我的筆才能書寫出我想說的
我的視線才能在最美的那一秒凝滯
留在心裡慢慢醞釀成文字語言

當我不提起部隊生活的時候
我正看著風看著海
看著炫豔為世界增色的日出
看著席捲一切色彩的黃昏

我在一陣陣海風裡與他們每個人交談
在每次無聊的等待中和胖嘟嘟的軍犬「豬肉」(台語)嬉戲
在每個台灣人團結的夜裡熱血沸騰為中華隊加油
在他們都沈沈睡去而我睡不著的時刻 我想著文字 想著未來

只是日子並不總是這樣安穩
即使剩下的日子越來越少 對動盪的不安仍絲毫不減
連長要回來了 而一切動盪都在寧靜中醞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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